梦龙冰淇淋的“双标”和哈根达斯的虚假宣传,都是无妄之灾吗?
无妄之灾,没有料到的灾祸。
梦龙,在国内市场是名副其实的“贵族”雪糕,属联合利华旗下,近日因为双标问题,引发了大范围的关于冰淇淋标准和属性的讨论。
8月5日,联合利华中国区副总裁曾锡文,针对旗下品牌梦龙被质疑中外用料“双标”的问题,发微博回应称这是一次“无妄之灾”。这次回复没有打消疑虑,反而引起更多质疑,梦龙此前发布的科普长文也被删除。
哈根达斯,更是贵族中的贵族,无论是冰淇淋或者月饼,售价都让很多消费者望而生畏,最近却因为月饼皮用料问题,涉虚假宣传被罚。小小月饼皮,似乎也是哈根达斯的一场“无妄之灾”。
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?
一场冰激凌双标的大型“翻车现场”
风起于青萍之末,浪成于微澜之间。
7月30日,微博网友“游戏打折情报”发布了一条微博,称梦龙中外用料双标,国内的“梦龙冰淇淋使用植物油,属于植脂型冰淇淋,国外的梦龙使用的却是乳脂,而乳脂的成本与口感都明显高于植物油。
不少网友将这一微博内容解读为:中国消费者受到梦龙的不平等对待,随机引起了大批网民对梦龙母公司联合利华的声讨。
不久,梦龙官微发布长文辟谣,文中详细科普了梦龙使用的原料不是植脂末,而是植物油,对于人体无害,更在最后强调了梦龙的“环保”理念,称中国与其他国家的用料差别,初衷是为了环保。
“我们不断探索以植物为基础的研究,追求冰激凌美味的同时也希望减少对环境的影响。用植物油脂代替动物油脂,植物蛋白代替动物蛋白,是我们迈向植物基的第一步。”
过去,中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换取经济发展,在环保问题上有过伤疤;如今,面对能源战略安全的顶层设计最先喊出了碳达峰的口号,在环保问题上踌躇满志,因此,“环保”是中国政府和民众内心柔软而脆弱的地方。
梦龙似乎这个“七寸”找的挺准,一下子就打出了“环保”这张王牌,且拿出一副在环保领域更加专业的态度,科普的言下之意是:不是我们错了,而是消费者不理解。
不成想,环保说法一出,舆情沸腾之意更甚,讨论的热情也进一步被激发。
知乎上的营养学专家沈夏冰评论说:“通常我们认为高蛋白、低游离糖、饱和脂肪是食物更健康的表现,按照这个标准,等重量下,国外版的梦龙营养价值更高一些,也更健康。”
在一众专家的科普下,网民对于“全乳脂冰激凌”、“半乳脂冰激凌”、“植脂冰激凌”有了更多了解,对于被双标对待的事实也更加确定,并表示“怪不得国内外买的梦龙吃起来味道不一样,原来材料的确不同!”
舆情愈发朝着激烈和不可控的方向发展,随后,梦龙发布的科普长文被删除。
8月5日,联合利华中国区副总裁曾锡文发布微博,进一步解释,但仍然没有正面回复“用料双标”的问题,而是在回复里强调“中国市场的梦龙产品使用的巧克力要比欧洲梦龙产品多11%。多放这么多巧克力我们都不心疼,还会在其他辅料上打主意?”
网友回复:“我们说乳脂和植脂的区别,你们说环保和巧克力,如果不存在双标,请直接甩证据,谢谢!”
真相直到央媒介入后,才似乎清晰起来。
8月19日,联合利华全球副总裁曾锡文接受了央视财经频道记者的视频采访,进一步说明了近期热议的“梦龙产品双标问题”。
他在采访中承认梦龙在中外的具体用料确实存在差异,并称:“有的地方(中国)用复原奶,就是奶粉加水,也有的地方,像欧洲,(我们)用的是水加上浓缩奶。”
当记者直接问到为什么不在中国使用浓缩奶时,他回答道:“浓缩奶实际上要运输,如果从欧洲运鲜奶过来是很难运的,如果用国产的,会有一个供应的问题。”
关于“运输”与“供应”的解释也很难站住脚,因为国内就有很多浓缩奶供应商,例如德亚牛奶的奶源就来自欧洲,运输与供应不应该成为问题。
中国农垦乳业联盟经济专家组组长宋亮提到:“用奶粉复原的奶,它的蛋白含量如果和浓缩奶的蛋白含量一致的情况下,复原奶的成本大概在八千到一万元每吨,浓缩奶的价格大概在一万三到一万四每吨,所以两个之间的差距大概在每吨三千到四千元。”
梦龙的做法说白了就是:符合国内相关标准同时还节省成本。
企业追求利润,只要不违规不违法,观众可以用脚投票,但面对消费者的质疑,顾左右而言他,直接导致了一场大型“冰淇淋标准的讨论”,这还算“无妄之灾”吗?
更重要的是,民意汹涌至今,联合利华和梦龙至今还没有表示要在中国更换原材料。或许相关供应链和生产环节的更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,但后续是否会有调整,非常值得关注。
消费者只是要求公平,这过分吗?
产品的双标还在继续,关于双标的讨论就不应该结束。
实际上,中国一直是双标的重灾区,我们人口多、市场大、消费水平和消费升级速度相较欧美发达国家还存在一定差距,相关法律法规和标准制定也是一个不断成熟和完善的过程,加上中华民族温良恭俭让的秉性,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儿,咱们都习惯息事宁人,大事化小,以和为贵。
于是乎,逐利的资本很自然地开始了双标,在所谓“符合相关标准”为的名义之下,开始了各种降低成本的骚操作。
2011年,耐克公司有一款售价为1299元的高端篮球鞋,主要卖点之一就是前后掌的双气垫,虽然与国外同样的宣传、同样的价格,但中国消费者买到手的却是只有一个气垫的产品,国外的产品则有两个气垫。
北京市工商局副局长、新闻发言人刘健说:“耐克公司在产品上搞‘双重标准’,区别对待中国和国外消费者。”
之后,耐克公司被处以了487万元的罚款。值得一提的是,这是工商部门针对“双重标准”开出的首张罚单。
2019年,奔驰因减震器断裂问题,召回奔驰E级、奔驰C级超过了30万辆汽车。当对奔驰减震器断裂问题进行深究时,消费者们发现根本原因还是在奔驰“铝换钢”的操作。
所谓“铝换钢”,是指奔驰四门两盖前后翼子板中很多欧洲使用铝合金的部件,在中国却换成了钢制的。而铝换钢缩减了造车成本,车身重量明显提升,车身承重无形中加重,因此也就增加了安全隐患。
但奔驰的官方回应却称铝合金的车身覆盖件会增加修车成本,也就是说为了降低消费者的修车成本,才把铝合金换成钢材。
双标不止于此,某汽车平台曾对北京奔驰E级车与进口奔驰E级车进行彻底的拆解与对比,发现:进口奔驰E260的后防撞梁采用双层结构,而国产奔驰E260L是单层结构,进口版后防撞梁的最大承受压力是国产版的两倍还多。
无论不同的企业有哪些不同的理由和说辞,可以确定的是“双标”往往都意味着更低的成本,这是可以明确的事实。
梦龙的热度还没过去,8月中旬,上海浦东区市场监管局作出了一则处罚决定:哈根达斯的关联公司因为将月饼中的“巧克力外皮”换成了“代可可脂外皮”,最终被市监局罚款1万元。
如果说梦龙的双标还可以解释为“符合标准”的钻空子,那哈根达斯的虚假宣传则算得上“欺骗”了。虽然只多了一个“代”字,但两种物质差别就太大了,可以说完全就是两种东西。代可可脂同样是以植物油为原料,用氢化或非氢化方法制成的一种熔点和口感近似于可可脂的配料,常用在一些成本略低的巧克力当中。
北京晚报曾发表多位食品营养学专家观点:“巧克力的原料可可脂富含多酚化合物,对心血管健康有益。而代可可脂属于反式脂肪酸的一种,有增加心血管疾病的危险性,食用过多甚至还能引发老年痴呆。”
因此,哈根达斯的虚假宣传不仅涉嫌违法宣传,并且其原材料品质与其售价和品牌定位也严重不符。
写在最后
1984年11月,龙应台发表了那篇著名的散文《中国人,你为什么不生气》,文中写到“在一个法治上轨道的社会里,人是有权利生气的。”
在2021年的今天,中国消费者开始要求公平,并且因为不公平的待遇开始愤怒并且表达不满。消费者用实际行动表明,其实很多所谓的“无妄之灾”,从联合利华决定实行差别对待,哈根达斯进行虚假宣传的那一天起,就成为了定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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